‘自己人’？
这个说法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不管是韩婉儿，还是沈希成，他们似乎都很执着于‘忠义’这个概念，即便自身受到了再多的冤屈，也不忘那所谓的‘家国大义’！
可在岳明看来，这就是蠢！
什么样地‘家国大义’，才会让自家人一心要憋着弄死你？那这样的‘家国大义’，还要它作甚？
岳明有些懊恼。
他无法认同这种观点，又不得不生存在这种观念的包围里。
就好像一只孤狼误入了别的兽群，那种格格不入的氛围感，总是会让人恍惚，他活的是否真实？
想到这儿，岳明不再废话：“我要做什么，就不劳韩娘子费心了！今日就是想跟你一次说个清楚……为了你安全着想，咱们往后最好不要有过多接触了！我会在中京城给你们找个落脚点，等此间事情了结再说！”
倒不是他多么关心韩婉儿的安危……
只是此行风险巨大，任何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导致计划失败。韩婉儿说到底不是自己人，这种时候绝不能掉以轻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韩婉儿有些不悦的蹙眉道：“你是担心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接下来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岳明随手倒了杯茶给她，淡淡道：“韩娘子可以趁着空闲，好好领略一下异国风光，就当是春游了。”
“你休想！”
韩婉儿抓住推向自己的茶杯，倔强道：“说好的合作，就只是这样吗？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休想甩掉我！”
“你这妮子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
岳明有些不耐烦了，冷道：“中京城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那与你划清界限就没危险了？再说……”
韩婉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威胁道：“万一我被金国的玄影卫抓了，难保就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
岳明没好气的看了眼她，无奈的放下茶壶。
……
上京城面积不大。
和大多数中原城池一样，这里也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正北方有座规模不算太大的行宫。
听说如今的金国皇帝完颜亮，就住在这座行宫里。
城西某处院子里。
岳明听着手下源源不断搜集来的消息，脑中思绪翻飞。
沈希成站在一旁，严肃道：“完颜亮生性残暴、荒淫无度，国内不少权贵高官都对其深恶痛绝！只是此人手段
狠辣，朝野上下皆敢怒不敢言！”
岳明站在树下，随手掐了一片初春的嫩芽，笑着道：“他没几年好活了！”
“郎君何以见得？”
沈希成觉得岳明太过笃定了，犹豫道：“完颜亮残暴凶狠，而且大权独揽！想动他，恐怕不太容易！”
弑君篡位……
历史上但凡干出这种事儿的，能有几个好活的？
当帝王权威受到践踏，人们对皇权的敬畏就会削弱，就会有更多的人上行下效，以至于礼乐崩坏！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种事儿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
岳明仰头吸了口气，感受着北方春天的气息，幽声道：“完颜亮得位不正，朝中派系分化严重！就算他能强压下那些声音，但长久的压迫下，难保就不会有人被逼无奈以至于铤而走险……就比如完颜雍！”
金国历任皇帝的继承都很混乱，比起两宋也不遑多让。
就好比当年的烛影斧声，赵光义兄终弟及，从哥哥手中接过了皇位。可百十年后的今天，赵构作为太祖赵匡胤一脉嫡亲，又将皇位从老二家手里拿了回来。
金国也大差不差是这个节奏……
完颜雍是金太宗完颜晟的孙子，
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孙，完颜亮，乃是同宗同族的堂兄弟。
金国的皇位也在这两家手里，不断的换来换去。
沈希成压低了声音，道：“外界传言，金皇对完颜雍很是忌惮，而且屡屡打压其族人！不过完颜雍倒是很老实，任由完颜亮捏圆搓扁，也不敢放肆一下……”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软柿子’。
你指望他能奋起反抗，恐怕有些难……
岳明却笑着摇摇头，略带深意的笑道：“千万不要小看老实人！一旦逼急了，他们比谁都狠！”
历史上完颜雍不就这么干了么？
趁完颜亮御驾亲征之际，完颜雍买通了前线大将，伙同一干武将阵前干掉了完颜亮，并同时在东京辽阳府登基！
沈希成听出了岳明语气中的深沉，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您的意思是……”
“去查一下完颜雍的具体背景，重点是他手下有什么人，与他敌对的又有哪些人……”
“您是想挑拨金国内乱？”
沈希成恍然看过来，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
岳明拨弄着树上的嫩芽，淡淡道：“完颜雍装的太辛苦了，需要有人帮他促进一下，让他早早露出野心来。”
沈希成有些担忧道：“
可据属下所知，完颜雍性格软弱，想要他出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连自己老婆被人霸占，都不敢发声的人……
你还指望他能奋起反抗？
这种人已经软弱得没有下限了，除非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那就逼他出手。”
岳明语气淡然，随口道：“你告诉浦东，让他把烈酒的风声放出去，到时候自会有人上门。”
“是！”
沈希成走后，韩婉儿从屋里出来。
她满眼狐疑的盯着沈希成离开的背影，道：“你要跟金人做生意吗？”
岳明白了眼她，道：“听到了还问。”
韩婉儿微微皱眉，道：“这是与虎谋皮，你就不怕消息传回国内，朝中有人说你通敌叛国吗？这可是大忌！”
“害怕了？”
岳明笑看着她，道：“那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万一此事泄露，你也同样脱不了干系。”
“切！别想甩开我！”
韩婉儿白了眼他，不屑道：“既然你都不怕，那姑奶奶何惧之有？再说，我若是走了，你真的放心吗？”
“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岳明故作凶狠的瞪着她。
韩婉儿非但没怕，反而俏脸微红，嗔道：“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