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只能有一个主人。
岳明以前不说，是想保证沈希成在岳家军中的威望，万一未来自己发生什么不测，岳家军也能好好运转下去。
但这番话亦是在告诉沈希成，不管将来他地位如何……
主、次不可能乱！
想通了这一点，沈希成点头笑笑，意有所味的看着蒹葭，严肃道：“那是自然！蒹葭与郎君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什么样的名分都不过分！”
蒹葭没说话，只是看向岳明的眼睛里满是晶莹。
她从未奢求过名分……
可当岳明亲口点明后，心中除了温暖就是深深的感动。
这件在岳明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对自认为奴仆的蒹葭、雎鸠来说，却是莫大的恩赐！
中京城不算大。
从城西到城南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二人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
岳明还会时不时的在街边小摊前停下，买些蒹葭爱吃的干果蜜糖。
蒹葭俏脸红红的，就像是个初谙世事的小丫头。
她安静的跟在岳明身后，时不时的偷看眼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
等看到前面的茶摊后，蒹葭瞬间恢复清冷的面容。
“郎君，到了。”
“这里吗？”
岳明打量了几
眼周围的环境，笑着道：“有了这次的教训，那妮子恐怕短时间再不敢折腾了。”
蒹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看了眼岳明脸上的笑容，轻声道：“其实韩小娘子心地并不坏，她只是被娇养的太好了，没经历过世事险恶。”
“这可是你第二次为她说话了。怎的？她真给你好处了？还是你被她下了什么蛊？”
岳明略带玩笑的坐下，喊道：“掌柜，两碗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贩很快端着托盘过来，等看到二人的装束后，微微挑眉：“汉人？”
蒹葭觉出了他语气里的轻蔑，冷道：“如何？汉人不能喝你的茶吗？”
“能倒是能。”
掌柜自是不怕两个少年人，嘴角微斜，笑道：“不过，寻常人喝茶一文钱，汉人要给两文！”
“这又是什么道理！”
蒹葭向来稳重，可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气愤。
都说金人视汉人如猪狗，如今连区区一个卖茶的小贩都如此了吗？
一群没开化蛮夷而已！
不过是侥幸占了几次便宜，便觉得自己真无敌了？
“好了，两文便两文。”
岳明握住蒹葭的手，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些铜板放在托盘上，又随口道
：“这宋钱在金国可是硬通货，比金钱还值钱呢。”
“……”
小贩脸上刚露出喜色，闻言顿时冷了脸。
岳明笑容依旧，淡淡道：“怎么？不收？”
“哼！”
小贩冷着脸将铜板收好，悻悻的走开。
谁能和钱有仇呢？
从辽至金的几百年里，宋国被这两个种族轮番欺压，但有一点却始终没变过，那就是——钱！
两宋以来，宋朝一直都是经济强国！
即便如今的大宋版图已不足当年的三分之一，但其经济仍旧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霸者’！
经济强盛，钱自然就值钱。
金国虽打下了辽阔的疆域，但他们在经济上，却几乎处于荒芜。
南北为何停战？
烧钱!
宋国人软弱，但也是真有钱。
金国强大不假，但他们也是真的穷……
“呵呵，宋钱竟还这般畅通么？”
不远处，一紫衣少女款款走来，笑着道：“今日出门走得急，这位兄台，可否请在下喝杯茶水？”
是她吗？
蒹葭顿时警惕起来，右手微微下垂，藏在了腰间。
岳明则是看了眼周围……
紫衣少女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大.大方方的坐下，笑着道：“兄台不必看了，此番就我
一人。”
“一杯茶水而已，姑娘请坐！”
岳明收回了目光，笑着道：“小二，上茶！”
稍后……
紫衣少女端起茶碗，嘴唇放在碗沿却没有喝，玩笑道：“兄台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尖刻些呢！”
这是在讽刺岳明，对小贩的前、后两个态度。
岳明捏着茶碗，看着里面漂浮的几片碎茶叶，笑道：“嘴贱者、人恒抽之！对待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手段。”
“那兄台又打算，如何对我呢？”
紫衣少女倚着茶桌微微前倾，那眼眸、魅惑丛生！
岳明心中小小惊艳了一下，也往前俯了俯身子，淡淡道：“那要看姑娘是‘小人’，还是君子了。”
“什么都不是。”
紫衣少女重新坐好，眉宇间透着几分狡黠道：“我只是个普通女子而已。”
“可我们汉人却有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这人……”
紫衣少女眸光闪烁了两下，轻笑道：“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你们汉人不是还有句话，叫：吃亏是福吗？”
岳明眼皮跳动了两下，道：“那这么说，姑娘不是汉人？”
“不是。”
紫衣少女也没打算隐瞒，大方的摇摇头。
“既不是汉人，
也不是金人，却要隐藏在这中京城里！还有胆量对‘某些人’下手……姑娘莫不是……”
岳明看着她露出笑容。
紫衣少女饶有兴趣的看向岳明，玩味道：“兄台认为我是谁，那便是谁！不过，此地却不适合谈话，兄台若不嫌弃，可愿换个地方再叙？”
“郎君……”
蒹葭冷眸瞬间盯住了紫衣少女，话中的忧虑不言而喻。
这少女看着并不会功夫，却敢只身一人来赴约，若非有恃无恐，那就是还有别的阴谋！
岳明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接着，他看了眼天色：“眼看就到饭点儿了，若是姑娘管饭的话，那在下倒是可以再逗留一会儿。”
“好说。”
紫衣少女眨眨眼，美眸中透着妖娆。
……
城南，一处简单的小院儿门前。
岳明看了眼周围，笑着道：“这恐怕不是姑娘的‘家’吧？既是主动相邀，这么做恐有违待客之道。”
“兄台怕了？”
紫衣少女随手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你我都是‘客人’，又何必计较在哪里‘驻足’呢？”
两个‘外来人’，却要在金国的地盘上谈判。
这事儿是挺搞笑的……
岳明不再多想，笑着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