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光,春意无限!
三月的临安百花争艳,到处一副崭新的画面。
御花园的澄湖里,鱼虾嬉戏在一起,激荡起串串波纹,柳枝垂在水里随风晃动,惹得鱼儿不停的试探。
年近五十的赵构已是须发半百,不怒自威的面容里,还透着几分慈祥。
小内侍从远处跑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岳飞后人去了金国?”
赵构原本慈祥的眉眼,瞬间冷肃:“为何不早点儿禀告?秦桧呢?可是他又在暗中下了杀手?”
“启禀陛下……”
小内侍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俯身道:“秦相日前去了杭州视察河道疏浚,已经七八天了。”
“是啊,眼看又要到汛期了。”
赵构语气缓和了几分。
奸相也好、佞臣也罢……
没能力的人,是肯定不会得到重用的。
自赵构登基以来,秦桧可谓‘居功至伟’,尤其是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秦桧都能帮他处理的很好。
在赵构心里,秦桧是把双刃剑!
此人心狠手辣且没有立场,但他却足够聪明……
他知道赵构的底线在哪里,更明白皇帝的需求!
而对于皇帝而言,只要他触及不到自己的利益,则一切皆
可利用!
稍稍沉吟后,赵构抬眼问道:“太子现在何处?”
小太监轻声道:“回陛下,太子这个时辰应当在东宫受习。”
身为当朝太子,皇帝的唯一接班人,赵眘只有不停的学习,为将来继位打下基础,也给世人留下一个‘勤勉刻苦’的印象。
“让他来!”
赵构声音很平淡。
可老内侍徐同跟在他身边近四十年,怎能听不出,陛下这是动怒了!
岳明暗中去了中京城,当初力保他的赵眘肯定是知道的!
而知道却没禀报……
这是觉得自己皇位稳了,便无所忌惮了吗?
到底不是亲父子,许多事情总会隔着心,这对大宋最尊贵的‘新、老’掌权者,暗中的博弈从未停止过!
很快,赵眘来了御花园。
“儿臣见过父皇!”
他很是恭敬的朝赵构跪下,行了个在外人面前才会做的大礼。
赵构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少许,淡淡道:“起来吧!”
赵眘缓缓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赵构身旁,关切道:“父皇今日脸色不太好,可是太过劳累了?”
“无妨……”
赵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赵眘半坐在矮凳上,显得很是拘谨小心,道:“儿臣前几日
寻得一株三百年的野山参,正适合与您补补气血,稍后便让人送来。”
“你有心了。”
赵构看那副紧张胆怯的样子,心下又宽慰了几分。
不是亲父子,尊卑就越是重要!
看来自己这个‘父皇’,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接着,赵构语气缓和了几分,问道:“朕方才听闻,那个‘岳家子’去了金国?你可知晓?”
“是,他去了中京城!”
赵眘从容的点点头。
赵构眸光微微闪烁,原本缓和的眼神又冷了几分:“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何当时不与朕讲?”
“儿臣有罪!”
赵眘站起身,躬身认错。
赵构眉头皱得更紧了……
知错认错,却连个解释都没有!
这是觉得朕奈何不了你么?
赵构渐生怒意,话中有话道:“你长大了,这江山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朕便不该多问,也好让你能多多历练几次。”
赵眘哪能听不出赵构话中的怨气?
他故作犹豫了一下,为难道:“父皇……”
“讲!”
“岳明去中京城,一是为了避祸,二来……”
看来秦桧还是下手了!
赵构心中微微些不悦。
赦免岳飞后人这件事儿虽没有大肆传
播,但也是他默许了的,毕竟当年之事总归存着愧疚,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心安理得。
他默许了岳明的存在,也是想让自己百年之后,能少些骂名。
可秦桧这么做……
斩草除根是应该,但却太过残暴了些!
赵眘看到他的脸色变化,这才接着道:“有件关于秦相的事情,岳明想要证实一下……儿臣原本是不同意的!哪知他还是去了。”
还是秦桧!
赵构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传闻秦相在金国曾娶妻生女,多年来仍有联系!完颜亮入住中京城行宫后,这对母女也跟着去了中京城。”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掌权者们最拿手的,莫过于‘说话的艺术’。
赵构不禁猛地看过来,道:“你是说秦桧私通金廷?”
否则他的妻女为何也要迁去上京?
金廷莫不是早已暗中买通了秦桧,那这些年……
赵眘模棱两可道:“秦相乃大宋首辅,儿臣不敢妄言!只是此事毕竟干系重大,若不查证一下,总归不妥。”
“那如今可证实了?”
赵构的脸色愈发严肃。
且不说秦桧‘通金’会给大宋带来多少危险,单单只是这件事儿!万一要被传扬出去
……
奇耻大辱啊!
堂堂大宋首辅,竟然与金国暗通款曲?
那群臣该如何看他这个皇帝,天下人又该如何看他?周围诸国们且不是要笑掉大牙?
从此大宋在世上再无颜面可存!
甚至百年后、千年后,都仍旧会是人们口口相传的笑柄!
赵眘照旧模棱两可道:“据说已经有些眉目了……”
当初岳明谈及此事时,他本没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身为太子,他不可能为了一件没影儿的事大动干戈。
可岳明竟然私下去了。
那这事儿的意思可就变了……
不管成与不成,最后承担结果的都是他!自己能帮忙在赵构面前提一句,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赵构不悦的看过来,冷道:“有眉目是什么意思?照实说!”
这是真的怒了……
“是!”
赵眘不再敢废话,低声道:“上月,保义郎、录军参事韩亮前往北境戍边,曾传回消息称,岳明在往于上京城的途中,遭遇了三次暗杀!”
“韩世忠的儿子?”
赵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有些茫然,问道:“他又是怎么搅和进去的?难道此事他也有参与?”
“这事儿……”
赵眘忽的摇头笑笑,显得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