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蒹葭本就是冷静如水的性格,所以她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况且……
和郎君在一起‘那样’,真的很欢快。
想到这儿,她也有些脸红了,都没觉出院外有人进来。
胡善长抱着账簿穿过月亮门,看到两姐妹扭扭捏捏的站在外面,不禁楞道:“你俩这是怎的了?夫人呢?可在里面?”
“啊。”
雎鸠吓得轻呼一声,羞红着脸回神道:“夫人在和郎君说话呢。”
“郎君也在?那也好……”
胡善长也没多想,抱着账簿在门口喊道:“夫人,郎君!这个月的账目弄好了,小人来送账簿。”
岳明很少关心家里的事儿,不过既然来了,也随手拿了一本翻看着。
一年多的积攒,岳家也逐渐富裕起来。
光是‘江南春’烈酒这一项生意,就给岳家带来了近五六万的收入,这还不算胭脂铺、酒楼等其他生意。
之前他只顾着布局,并未对这些生意有过具体的规划。
如今看来,是该好好弄弄了!
岳家现在没了‘罪名’,再加上秦党刚刚输了一阵,秦桧最近正焦头烂额呢,短时间内恐怕也顾不上报复。
他也能腾出手来,好好规划一下岳家的未来了。
如
今岳明能依仗的不多,就算有陈康伯在朝中护着,但其他方面……依着老头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恐怕也帮不上什么。
再有就是,靠人不如靠己!
岳家终究是要往前走的,只有积攒起真正属于自己的本钱,未来才能进退自如。
“又买地了?”
等看到支出后,岳明疑惑道:“怎么都是碎地呢?我记得陈家庄良田不少,要买也买些好的嘛。”
碎地收成不好,而且播种收割起来还麻烦。
胡善长在岳家做了半辈子管家,他该不会连这点儿常事都没有吧?
“郎君有所不知……”
胡善长将今天的境况说了一遍,又道:“小人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碎地就碎地吧,总不能看着人家破败吧?”
姚氏也点点头,心善道:“是这么个理儿!反正咱家如今也不缺那点儿钱,能帮衬一把,就当积德了。”
没错,这就是积德。
站在当前的角度上来看,岳家这个地主绝对算得上仁善了!
否则那些收成不好的碎地,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倘若卖给别人,说不定人家连要都不会要。
听两人的话,岳明不禁莞尔……
这是当我不高兴了?
还是我长得就像黄世仁?
他笑着解释道:“娘,我
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收成不好,那就少收些租子,或者先欠着,来年再还嘛。”
“郎君,这不妥……”
胡善长摇摇头,劝道:“咱家若是降租了,那别人家怎么办?到时就会有人记恨,说不定还要惹麻烦呢!”
倒也是。
岳明顿时明白,又皱眉道:“今年旱灾这么严重吗?连临安的百姓们都要卖地了,那其他地方岂不是更苦?”
“哎,有什么办法呢?”
胡善长有些唏嘘道:“底层百姓就是这样!即便不是灾年,大家也只是糊个温饱罢了,甚至连温饱都要打折扣。”
“这个我知道……”
岳明随口回了一句,又微微皱眉道:“我的意思是,倘若灾情果真如此严重,那朝廷恐怕就要发愁了!”
……
大宋很富裕。
即便丢失了半壁江山,大宋依旧是中原为数不多的经济强国。
可大宋的开销更大……
且不说每年要拿出大笔的银钱给金人上供,就只是朝廷内部的消耗,也绝对是天文数字!
更别提还要养那些所谓的权贵宗亲……
三冗问题自大宋立国之日起,便早已深入骨髓,即便北宋已然灭亡,但毒瘤依旧存在!
午后,赵眘在花园里接见了岳明。
俩人的关系怎么
说呢?
若是论年龄,二人相差不过四五岁,相处了这么久,总归是有些情谊的。
可岳明却不敢跟他做朋友……
太子就算没穿龙袍,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跟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你怕是嫌命长了。
“怎么?这是闲了?”
赵眘握着鱼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又随后扔出一把饵料,池里的鱼儿瞬时蜂拥而上,激起一片片水花。
岳明也拿着鱼竿,不过钩子却没有完全没入水中。
他故意动了下手腕儿,吓走了咬饵的鱼儿,随口道:“就是听说了些事儿,想着该与您提个醒。”
“你说。”
赵眘自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笑着道:“如今‘战事’正酣,能让你分心的事儿,恐怕不会小了。”
岳明抬了抬钩子,道:“旱灾。”
“这我知道。”
赵眘下意识回头,鱼竿晃动了两下,吓跑了就要上钩的鱼儿,淡淡道:“潭、吉两州昨日刚上了折子,说是今天雨水不调,各地收成锐减!恐会引发灾情……”
又不是什么秘密,朝中这两天早就开始议论了。
只是赵眘不解的是……
这跟你有啥关系?
“在下家中也有几亩薄田,前几日佃农上门……”
岳明说的很随意,像是在
聊家常一样继续道:“若连临安都如此,那说明这场旱灾的规模怕是不小,倘若不提前应对,恐生祸端!”
百姓吃不上饭了会怎样?
赵眘微微皱眉道:“你是担心有人造反?”
这话虽是发问,但却透着几分肯定。
大宋造反是传统,这还用说吗?
“造反不可怕,出兵剿了就是!怕的是因为此事引发连锁反应……”
“金国!”
赵眘眉头跳动了几下,再无心钓鱼。
岳明点点头,道:“连南方都如此,那北方呢?尤其是河南、河北等地,这些地方本就混乱,万一……”
一旦中原动乱,那宋、金两国都会不得安宁!
但相比于金国强大的武力震慑,宋国风险更大……
“是啊!一旦动乱,那些灾民肯定会往南来,到时候国内混乱,金国只需从旁威胁,就会让我们首尾两难!”
赵眘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来人,进宫!”
“殿下。”
岳明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拦住了赵眘,道:“这个时候进宫怕是有些早,不如再等等看。”
“还等什么?”
赵眘有些恼火,冷道:“等着灾民围攻临安吗?”
兵贵神速啊!
岳明摇头笑笑道:“可朝廷未必会管。”
“为何?”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