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导演，你是想……”楚星阳看着他问道。
“啊不是，只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老同学，算是之前很好的朋友吧，不过她已经结婚了。”
“老同学啊……”楚星阳不自觉地小声重复了一次。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这次再见，总觉得她有烦心事，想关心她一下，”江恒补充道，眼神里多了一丝愁容，“但说实话，很久没见了，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些冒昧”。
“嗯……也许，她老公会介意？”
“你说得对，我们其实也很久没有联系了，我这么做，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多困扰。”江恒说着，神情更添落寞。
是啊，谁还没个老同学呢，总不能都粘着人家不放吧。这些多余的关心也不知道戳中了谁的心思。
“不过……结婚了也是需要有朋友的，保持边界的关心，也是朋友应该做的。”楚星阳甩了甩自己的情绪，人人都有不同，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很轻易就听出来这位倾诉者想要的答案。
“是吧，她也许也是需要朋友的。哎，我再想想，我再回去想想。谢谢你星阳，我比你大几岁，但越是上年纪，做事越是瞻前顾后，你别笑话我。”江恒有些欣慰地看着楚星阳，眼里多了一丝不可言明的亮光。
很明显，楚星阳这句安慰人的话正中江恒下怀，在许久之后想起来，也许江恒什么都能想明白，提起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别人能给他一些支持。
看着江恒稍稍恢复的神情，楚星阳心里也酸酸的，原来越是成年后，越是需要平衡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不知为何，楚星阳脑海里出现了那辆宝马8系停在大楼门口的画面。那个接走程晚礼的男生，不知道是个富二代，还是什么成功人士。富二代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公子哥的富贵病，会不会欺负程晚礼。成功人士的话，这个年纪就开上了宝马8系，到底会是做什么的呢，不会触及到法律问题吧……偶像剧霸道总裁动不动就吼女生的剧情和法制频道买毒贩毒被抓到的纪录片频频在楚星阳的眼前闪过，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想为自己心里想的答案找借口。更重要的是，他到底会喜欢程晚礼什么呢，以程晚礼的智商，把她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但他又马上找到了答案，程晚礼性格很开朗，健谈，爱笑，对每个人都释放善意，这样的女孩子，谁还能不喜欢……不消一会，程晚礼被人骗了的猜测在他心里越想越真，回来路上因她的冷漠无情而产生的悲愤早已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和担心。刚刚安慰江恒的话，也间接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她有了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呢，朋友的位置又不是限量的，就算是限量的，那也加上自己吧。一旦有了借口，想见她的念头就会止不住地冒出来，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这次不要再错过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叫住了不远处的江恒：
“导演，那个场地的话，如果咱们这次只是补我的实录镜头，不用留音频的话，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租录歌的棚，像配音的棚，其实也行。”
“配音的棚？”
“对，录歌的棚是按小时算钱，更贵一些。总得来说，两个棚种的结构不一样，对音频的要求不一样，但是这次只要镜头的话，配音的棚更划算，”楚星阳的眼神有些躲闪，心里也微微打鼓，怕江恒没理解他的意思，他继续补充道，“我昨天看节目连线了电影配音的工作室，就突然想起来，如果在配音的棚里录，应该成本会小一些，毕竟有合作在嘛……”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江恒不知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还是真的觉得他的建议有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口答应了。
“行啊，那我一会问问关老师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有合作在，也能省钱。可以啊星阳，啥时候不做歌手，给我做制片吧，脑子转的真快。诶对了，我跟你打听一下，沈老师的演唱会，是不是定在年中了？”
“嗷，是9月开，过几个月应该才官宣。导演，你是打算来看演唱会吗？”
“是我那个朋友，上次见面，她说她特别喜欢沈老师的歌，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帮忙，预留两张前排的票？”
“啊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可以问问沈诺。”
“行啊，那多谢你星阳。”
楚星阳和江恒还在说着话，没人注意到开着门的制作间里，沈诺看似在专心创作，实际上耳机里并没有播放声音。不光如此，右边的耳机半个耳朵露在外面，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或许是担心自己走后楚星阳会再受欺负，又或许，自己开始对这个导演有了想了解的想法，沈诺好奇地听完了二人的对话。不负所望，他发现江恒的确与之前的合作方有些不一样，至少面对星阳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独处时也没有摆出冠冕堂皇的导演架子，还想着找他帮忙要演唱会的门票。见面聊天的姿态也十分平和，甚至有些谦卑，大概与他没有背景的出身有关。虽然不知道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老同学是谁，但送两张票，自己还是能做主的。唯一有些好奇的就是楚星阳这家伙，到底为什么突然想去配音棚录像，这可是他从前根本无所谓的事。
沈诺不解，但并不打算开口询问。
这个时间，楚星阳和江恒两个人在门口又聊了几句，借着话头互相加了微信。江恒渐渐走远，楚星阳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一杯水，一回头碰到公司的商务小姐姐柚里，随口问了一句这周的录音棚排期，果然，这周的录音棚明明闲得很。他走到沈诺的制作间，喊了他一声，道了声谢，沈诺也心照不宣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