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亮,暗卫才回来,且身负重伤。
昨夜暗卫跟着那少年一起离开了鬼市,一路跟到城外山林附近,暗卫看着少年进了林子,刚准备再跟上时,突然察觉一道内力强劲的掌风袭来,及时闪躲过去。
根据暗卫的回禀,两人打了几个回合,此人都是招招致命,一番打斗之后,发现暗卫的身手似乎是出自皇家,便说今日不杀他,让他回来告诉杨修,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如果再追查此事,下次定不会手下留情,随后便将暗卫打成重伤离开了。
杨修听着暗卫的叙述,眉心皱成川字,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个高手?
南榆也眉头紧皱的查看暗卫的伤势,“外伤倒好说,严重的是伤及肺腑,尤其是最后受的那一掌,几乎要震碎心脉,若不是他本身也内力深厚,怕是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竟如此厉害…”,秦十安面露担忧的感叹。
赵巡若有所思的看着暗卫的伤,语气有些不确定,“这个伤看着颇为熟悉,有点像……有点像军营里的招式,我在外祖父的麾下待了好些年,这个掌法和军营里教的有点相似,但又不全然相似。”
杨修面露疑惑,“你是说此人是军营的人,或者说至少曾经也是行伍出身?”
赵巡微微点头,“不过我没有和他正面交过手,也只是我的猜测。”
杨修神情凝重,若是和军队扯上关系……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杨修长叹一口气,望向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暗卫,“南榆你们先留在这给他疗伤,我和赵巡先去趟山林找昨日那个洞口。”
南榆点点头,让秦十安将昨日制的迷香递给杨修,“你们万事小心。”
随后杨修、赵巡带着武元义一队人手直奔城外山林而去,本不想带着武元义,但他强烈要求自己没事了,愿意一同前去。
正是太阳当头的时候,待行至山崖处,一行人早已出了层薄汗。
赵巡和武元义腰上分别缠上绳索,顺着悬崖壁一路下滑至洞口两侧,刚下到洞口附近便闻到一股冲天的腥臭味。
二人皱眉捂住口鼻对视一眼,赵巡先轻轻落在洞口最左侧一块凸出的山石上,慢慢伸出头观察洞里的情况,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棕熊正在洞内小憩,棕熊似听到什么声音,立马睁开黑漆漆的眼睛四处探查。
赵巡连忙收回视线,整个人紧贴悬崖壁,赵巡的心脏此刻仿佛要跳出胸腔,缓了好一会之后才平复下来,过了一会,赵巡听到洞中再次传来轻微的鼾声,立马眼疾手快,赶紧将迷香扔进洞中。
棕熊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直接惊醒,起身转悠起来,还伴随着低吼。
赵巡和武元义紧张的对视一眼,又将耳朵贴在悬崖壁上,专心听洞内的动静,二人知晓此刻定不能伸头,一旦被发现,打斗起来十分凶险,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大约过了一刻钟,“轰——”
忽听洞内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赵巡贴在悬崖壁上又仔细听了听,发觉没有声音之后,又将头悄悄探出来,便见棕熊四仰八叉的倒在洞里。
南榆特制的迷香,大概是迷倒成年男子药量的十倍,看来是起作用了。
赵巡扔了一个小石子进洞,发现棕熊当真晕过去了,毫无反应,于是眼神示意武元义,二人一起下到山洞里。
这迷香太过猛烈,即使事先吃了南榆给的解药,但到底剂量巨大,赵巡和武元义脚步都虚浮了一下,赶紧捂住口鼻往里走去。
刚走过棕熊没两步,便闻到更浓烈的腥臭,熏得武元义几乎要流泪,武元义将声音压的极低问赵巡,“这是什么味儿?这么冲。”
赵巡剑眉紧皱,“是尸臭。”
武元义震惊,这里竟然有尸体?
赵巡也不清楚什么情况,目光巡视一圈,发现洞内暗处还有个一人高的洞穴,洞穴口血迹斑斑,赵巡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凑近鼻子,“这是人血,这里的血迹形成的有早有晚,最近的估计才两三日。”
武元义掏出火折子,将这个一人高的通道照亮了许多,当通道内的情形展现在赵巡和武元义眼前,二人皆惊诧在原地。
入目望去,只有累累白骨,让人毛骨悚然。
最接近洞口的那一具白骨上的血液甚至还没有彻底干透……
怪不得这头棕熊在这个半山腰的洞穴里也能长的如此壮硕……
怪不得这里有着冲天的腥臭气……
赵巡见火折子在通道入口处也在不停摇曳,便从怀中掏出一叠蚕丝线,将其中一端递给武元义,又留了些迷香给他,“这通道八成还有出口,火光摇晃,定是有风,你留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南姑娘给的迷香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这个是牵丝引,刀砍不断火烧不化,若是这头熊要醒了你就使劲拉它提醒我,我立马撤回来。”
武元义得了命令连忙点头,语气带着担忧,“赵大人万事小心,若是在里面需要属下,也拉动牵丝引,属下便立刻找您去。”
赵巡点点头,转身进了通道,小心避开这些尸骨往里走去。
赵巡大约走了数十步,便出现几个分叉口,挑了最南边那个,因为相对其他几个通道,这条通道里腥臭味最重。
赵巡能感觉越走似乎越往下,越往下越觉得温度低,大约又走了半刻钟,似乎见到有一丝亮光透出来,赵巡小心翼翼朝着亮光走去,走近便发现竟有一块石门封路,那点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赵巡借着门缝观察门内,便见里面甚是开阔,俨然是一个大石窟,里面石窟壁上甚至还点了烛火。
不知是视野问题还是其他,赵巡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又将耳朵贴在石门上,一丝声音也无,轻轻挪开石门,待石窟尽收眼底时,赵巡震惊了。
这里似乎就是南榆和秦十安被绑的地方,四根石柱矗立在石窟内,一张血迹斑斑的木板床,一件脏污不堪的水蓝色衣裙被随意扔在暗河边。
记得卷宗记载,最后一名被掳走的少女就是穿的水蓝色,赵巡又联想到通道入口处的那副白骨,指节紧握,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突然一道稳重老成又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赵大人,初次见面,幸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