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哪那么容易。
杨修见李茂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便继续挥起手中的鞭子，在即将甩下时，李茂似乎拼尽全身力气急切道：“我招！我全都招，放过我……”
杨修这才放下鞭子，微微勾唇，“你们为什么要掳那些少女？”
李茂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不过杨修拼拼凑凑出了大概。
其实李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上面高层一直在要钱，要他们想办法谋取钱财，起初只是做些半路劫人钱财的勾当，但高层发现抢来的银子太少了。
这时那个会剥皮的手下，提出人皮扇面的想法，此人名叫东庭，西域人，他曾亲眼见证了他的阿姐被做成人皮鼓用来祭祀。
东庭来到中原之后，见过有一些有钱有权的人很喜欢这种猎奇的东西，而且这些人往往都能出大价钱，甚至一扇能值千金。
于是就想了个办法，派人暗中掳走容貌姣好的平民女子，将她们身上最娇嫩的地方用来做成扇面，边角料就做些小的荷包香囊。
被掳走的都是平民少女，无权无势，家人即使发现女儿丢了也只是报官，而且其中也不乏有些家境贫寒的家庭，他们并不重视女儿，甚至觉得她们的存在就是抢夺生存资源的，女儿丢了正和他们心意，否则他们前后掳走了近三十个女子，报官的只有十八起呢。
再加上他们利用天然的地形优势躲藏起来，官府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线索，根本搜寻不到，时间久了自然不了了之。
本以为这桩生意可以长久地做下去，谁曾想，阴差阳错之下绑了秦十安，这竟成了变数。
当时杨修一行人打扮低调，刚进庆阳地界时并没有透露身份，从那时候起秦十安和南榆便被盯上了，简单打听之后是从永宁县来的，便以为只是出来行商的几个人，所以趁夜劫走了她们。
可当南榆说出她们来自燕京时，东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通知乔先生之后，乔先生听闻这回绑的是安国公外孙女和万金香铺东家时有些震惊，冷静之后亲自前来确认，没想到真是，几番思索之后，定国公赵澜庭手里的几十万大军不是摆设，他们不想旁生枝节，便打晕二人放了。
后来又派人仔细查探，发现同行的人竟是大理寺少卿杨修和刑部员外郎赵巡，一个是皇亲，一个是随定国公南征北战多年的定远将军霍骁的外孙，都是惹不得的主。
放走秦十安和南榆之后，这次行动的人皆被组织高层罚鞭刑五十，因为没有探查清楚便贸然行动，还折了一个死士，所以每人都受鞭刑五十以示惩戒。
他们也没想到，秦十安可以根据地貌特征推断出大致的方位，也没有想到杨修的警觉性如此高，七天之内找到了鬼市的如意酒楼以及石窟的位置，更没有想到潜伏在杨修身边的暗卫竟是皇族顶尖的暗卫，他们培养的死士一直走到山林处都没发觉暗卫在跟踪，若不是恰好当晚高层有人去山林，及时阻拦了暗卫的跟踪，怕是那天晚上杨修便能带人夜袭石窟，那后果定损失惨重。
好在及时发现，让东庭带着一干人等连夜撤离了石窟，又让李茂带着一队人马暗中观察，必要时可以活捉之后劝降归顺他们，如果杨修能加入，那律法于他们而言就是可有可无，只可惜李茂一时大意被赵巡抓住了。
当李茂被抓的时候，他的价值已经用完了，否则他们不会出手杀他灭口，他不如他的父亲李文斌，一个被流放的戴罪小吏，只是个投路石。
杨修将鞭子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神色冷峻的看着李茂，“梁仪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他就是普通商贩，如果我们直接找买家犹如大海捞针，所以便找了他做中间人，梁仪虽然贪得无厌，但确实人脉广泛，士农工商他都有熟识，哦对，庆阳府通判也是他的熟识之一，这个人也会经常找梁仪搜罗各种好东西。”
庆阳府通判？
杨修有点印象，在衙门见过他一次，此人名叫韩宁，出身书香门第，长的清秀斯文，虽已为官五六载，但整个人依旧透着一股书生气，不过，韩宁的家境算不得贫寒，却也称不上富裕，哪来的钱搜罗各种宝贝？
杨修又继续问道：“那如意酒楼呢，你知道多少？”
李茂已经痛的脱力，低垂着头，声音含糊的回答：“那是我们和梁仪接头的地方，酒楼掌柜别看是个半老徐娘，却也是个不简单的，就连乔先生对她都礼待三分，但是我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至今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只听说她背后是有个厉害的人物，具体是谁我无从得知。”
“那掌柜的是你们的人吗？”
李茂轻轻摇摇头，“应该不是，虽然她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勾当，但是鬼市里的这帮人，只要给钱足够，什么都能帮你瞒着。”
杨修蹙眉，“她知道你们在做人皮买卖？”
李茂又摇了下头，“具体做什么应该不知道，不过肯定知道我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这个女人表面看着风情万种深闺寂寞的样子，实则心思深沉又心如蛇蝎。”
杨修看着李茂奄奄一息已经不清醒了的模样，泼凉水也泼不醒，便作罢今日的刑审，吩咐衙役加派人手，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前来探视，还有吃喝都要严格查验才能喂给李茂，防止被灭口，待他清醒还能再问点东西。
回到厅堂的杨修，捏捏眉头，正巧许追也在，许追见杨修疲惫的神色关心道：“杨少卿这几日辛苦了，要保重身体。”
杨修摆摆手，不甚在意，“没事，正好想和许大人打听个事，咱们庆阳府通判是何方人士？”
许追有些不解，“杨少卿是问韩通判吗？”
杨修点头。
许追面露赞赏，语气轻快，“韩宁是今年刚升任通判的，他是晋阳人士，六年前中的新科进士，下放到庆阳任职九品知事，这几年他也是尽职尽守，鲜少出差错，而且为人谦逊低调，不为五斗米折腰，前些年在官场也颇受打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在有升迁名额的时候，我会写举荐信举荐一下他，杨少卿怎的突然问起他了？”
杨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微一笑，“没什么，那他有什么爱好吗，比如一些比较奢靡的爱好。”
许追沉思一会摇摇头，“不曾见过他有什么奢靡的爱好，此人视金钱如粪土，品行高洁，眼里心里都是为民请命，而且说句不中听的…他家境普通，也支撑不了什么奢靡的爱好。”
杨修闻言笑笑，“许大人不用放在心上，我就随便问问，前几日和他在衙门打了个照面，今日突然想起来罢了。”
许追也不再深究，杨修这么问有杨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