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尚书阁的老板胡广川。
胡广川面容清癯，他靠近过来时，满面肃容，张口训斥钱江飞，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钱江飞笑了笑，他站起身来，“我这里还有事，恕我无法继续接待了。”
“当年之事，胡老板受益匪浅呐！”
说罢，钱江飞潇洒离去。
周砚转身看向胡广川，对方并不愿理会他，直接道：“年轻人，你若是买不起，那就早点走吧！”
孟牛“噌”得站起身来，却被周砚拉住了。
周砚呵呵一笑，伸手指向其中一页，“这对豹子，我买了！”
胡广川很想把他们赶走，但周砚开口买东西，他存心想要宰一刀，也就不着急了。
很快，一对豹子被取了出来。
这对铜豹子只有巴掌大，全身上下错金，留白的地方像是留下了黑斑，眼睛镶嵌玛瑙，看起来很时尚。
第一眼看过去，这不像是古董，更像是时尚单品。
周砚扫了一眼，册页上并没有标价。
胡广川盯着周砚，面上的笑容充满了玩味，“这对豹子五万块！”
这时候货币还没有贬值，五万块已经能够买到清代官窑了，这对豹子像是仿制品，无论如何，这个价格都算是非常高了！
周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好！莽牛，数钱！”
孟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出了五沓现金，放到了桌面上。
周砚抄起这对错金豹子就要离开，胡广川却拦住了他。
周砚皱眉，“胡老板这是不想做生意？”
胡广川盯着周砚，“这对豹子是什么来历？”
周砚嗤笑道：“卖东西的不知道来历，竟然还要问我这个买东西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来历？说不定是国外的时尚品，你信吗？”
胡广川很显然是不相信的，但他也没有理由留下周砚，只能任由周砚离开。
周砚走出尚书阁，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疑惑，不管是胡广川还是钱江飞，应该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周砚的长相与他的父亲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如此才会被对方轻易认出，只是他们的态度有些许差异。
钱江飞对周砚避之不及，但他还是说了少许内容，胡广川则视周砚如蛇蝎，竭力阻止周砚获取更多信息。
可是，按照钱江飞的说法，当年父亲对尚书阁贡献很大，胡广川应该获取了不少好处，在这种情况下，胡广川为何不感激他，还要针对他？
周元敬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竟然没有给周砚结一点善缘，反而让他处处受到针对？
走出尚书阁，周砚看向孟牛，“莽牛，十几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孟牛瓮声道：“我哪里会晓得这些？”
“十几年前我还在当兵，没有来到金陵。”
周砚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走，咱们去找孟玉良，或许孟教授能够了解一些情况！”
名片上的地址并不远，孟牛驱车十分钟，他们就赶到了。
周砚从兜里拿出了那对错金豹子，双手捧着，似乎极为珍重的样子，这才迈步走进店铺。
孟玉良的店铺名为玉良馆，位置稍显偏僻。
周砚两人走进去，店里没有客人，孟玉良戴着眼镜，正在研读古籍，他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周砚两人，不由惊喜起来。
“小周，小孟，欢迎欢迎啊！”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孟玉良很热情，他连忙沏茶，放在两人面前。
孟玉良见到周砚手里捧着的错金豹子，不由惊喜道：“你们这是买了好东西，特意送来给我观赏的？”
周砚笑道：“买了两只豹子，想要请孟教授掌掌眼！”
周砚说得很客气，孟玉良却不信这话，他感觉周砚年纪不大，但是鉴定水平很高。
错金豹子放在桌面上，孟玉良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许久。
孟玉良年纪大，不懂什么是时尚，他盯着错金豹子，并没有太多感觉。
孟牛却忍不住道：“我怎么感觉这两只豹子，像是纪梵希、爱马仕这种时尚品牌做出来的？”
“这花纹，实在是太时尚了！”
早在尚书阁的时候，孟牛就想说这句话了，但他一直没敢说，生怕周砚会生气。
在他看来，周砚这一次可能打眼了！
周砚笑了笑，“你可以听一听孟教授的意见。”
孟玉良终于把手中的放大镜放了下来，他看向周砚，“这是西汉时期的错金银工艺吧？”
“真是太精巧了，用错金银做出了梅花状豹斑，不过五六公分长的豹子，做得栩栩如生！
“两只豹子昂首侧扭，前胸宽阔，两肋生翼，臀部浑圆，足如钢钩，双目镶嵌白色玛瑙，这眼睛如何能够呈现红色眼珠子的效果？”
周砚道：“眼睛粘合的时候，在粘合剂里增加朱砂，就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孟玉良很激动，“对，对！应该就是朱砂！”
“这两只错金银铜豹，真是太精美了，很有可能是皇室所用！”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否割爱？”
孟玉良盯着两只豹子，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周砚笑着道：“我想要向孟教授帮忙打听一些事情。”
孟玉良笑道：“什么事情，要你花这么大代价？”
周砚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孟教授，你认识周元敬吗？”
“十几年前，这人曾经是尚书阁的鉴定师，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消息？”
孟玉良皱眉，“你说的这人，我有点印象，但是并不很了解，只知道此人鉴定水平极高。”
“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你想知道哪些消息？”
周砚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知道，此人在尚书阁做过什么事情，在金陵做过什么事情？”
“为何此人只在金陵待了两年，就离开了？”
“此人离开之后，又去了何处？”
孟玉良点头，“好，我来帮你打听清楚。”
“你这席镇可一定要给我留着！”
周砚点头，“放心，一定给您留着！”
这错金银铜豹，是西汉用来压坐席的，西汉坐在席子上，为了防止席子卷曲，四角放席镇。
周砚前世就曾在拍卖会上见过这两枚席镇，成交价格达到六百多万，现在五万块买下来，肯定是赚的。
周砚和孟牛起身走出了古玩店。
孟牛看向周砚，“周元敬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周砚看向远方，“他是我父亲！”
他想要趁着暑假尚未结束，多做一点事情。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父亲从这个世间走过，总该会留下很多痕迹。
周砚正是要通过这些痕迹，确定父亲的行踪。
手机铃声响起，周砚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了赵老师的声音。
“我给你找到工作了，你还需要吗？”
周砚没有犹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