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略加思忖了一瞬,考虑到裴惊蛰和徐平卿交好,他这次又是替徐平卿传话来的。
没准是徐平卿发觉了自己和褚鹤关系不浅,让裴惊蛰来打探打探。
她眼下还得依靠徐平卿帮他,定然不能将自己和褚鹤扯上联系,让徐平卿生疑。
于是说道:“本宫与褚大人只是故交,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有什么好质疑的?”
裴惊蛰盯着她肩,像是能透过她的衣衫看到刚才的抓痕。
无名的怒火直窜,裴惊蛰质问:“若只是故交,你身上的痕迹从何而来?又为何晾着我许久才一副没了骨头的模样来见我?为何我来时碰到他离开?”
赵棠被他问的也是一脸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劈头盖脸斥责了一番,顿时心下不爽,说道:“裴惊蛰,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她冷冷盯着裴惊蛰,像是在看对自己造成了威胁的人,眼里满是算计意味,危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裴惊蛰却像是被卸去了浑身力气,眼神流露出几分复杂:“所以,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赵棠被他的脑回路搞得一头雾水,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那么多,指着门外道:“给本宫出去!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裴惊蛰晦涩的眼眸看了她片刻,脚步没有停留出门去。
赵棠想想还是气不过,冲着他背影道:“你给本宫等着!”
没有等来裴惊蛰的回应。
她心口挤压的气愤难以宣泄,转身将堂内能砸的摆件全砸了,也没能消气。
霜序霜见看得担忧不已,二人对视了眼,霜序使了个眼色,霜见了然点头,转身出门去。
褚鹤听闻赵棠大怒,急匆匆的赶回府上,就看见堂内一片狼藉,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棠坐在主位,方才的发泄让她衣衫有些凌乱,撑着脑袋默不作声,看着竟生出几分破碎感。
褚鹤上前,伸手搭在了赵棠肩上,轻声道:“这里乱,奴先送公主回房。”
赵棠没说话,反而主动伸手抱住了他腰身,将头埋在他怀中。
褚鹤不知她和裴惊蛰究竟说了什么,惹得赵棠情绪如此低落,但也看得出此时赵棠对他甚是依赖。
他弯腰,将赵棠抱起,赵棠也会顺从的搂着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胸前。
霜见霜序见状,识趣的没有跟上去,转而叫人过来收拾了堂内的满地残垣。
行至路上,二人一直无言,嗅着褚鹤身上淡淡的香气,赵棠感到几分安定。
毕竟后来陪伴自己最长的便只有褚鹤了,她也曾将褚鹤视作唯一的依靠,以求能有个好的结局。
“本宫出生不好,就活该被送去和亲吗?”赵棠问。
“不是。”褚鹤没有犹豫,声音很坚定,赵棠能听见他胸腔的共鸣。
“公主值得有更好人生。”
赵棠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下对裴惊蛰厌恶又多了几分。
转念想着裴惊蛰和徐平卿关系较好,若是裴惊蛰看不得她利用徐平卿,因而从中作梗,无疑是给她增加麻烦。
若想成功拿捏住徐平卿,定然不能再让两人来往了,得先挑拨两人之间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才行。
如此一想,赵棠心里便又有了新的打算,只等明天见着徐平卿。
正想着,褚鹤已经将她送到了屋内,将她放置在床榻,褚鹤单膝跪在地上,抬着赵棠的腿搭在他膝上,为她褪去鞋袜,揉了揉她的脚踝脚底。
“奴去打盆热水来,泡一泡脚夜间会睡得更踏实些。”
赵棠没说话,只轻点了下头,看着褚鹤离去,心里还在盘算着明天要怎么才能挑拨得动裴惊蛰和徐平卿。
毕竟这两人相识了那么多年,不是三两句话能说的动的。
不一会,褚鹤就端着水回来,水面覆盖着一层玫瑰花瓣,淡淡的花香扑鼻。
褚鹤单膝跪在她跟前,捧着她的一双玉足放入水中,双足白嫩,足背上的青丝血管清晰可见,唯有指甲处透出粉嫩的红。
褚鹤小心翼翼将其放入水中揉捏,生怕稍稍用力就是捏疼了她一般。
赵棠撑着身子,歪头打量褚鹤,恶兴致的轻踢了踢脚,水花溅在褚鹤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衫。
褚鹤抓住赵棠脚踝,语气有些无奈:“公主,别闹。”
赵棠不听,又踢了两下,将他衣衫彻底打湿。
褚鹤没法,却也不生气,找来干净帕子,将她双腿擦拭干,放回了床上,便要端水出去。
赵棠喊住他:“急着出去做什么?你先放下,本宫有话问你。”
褚鹤停下身子,重新将水盆放在了地上。
赵棠直言问:“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挑拨徐平卿和裴惊蛰之间的关系?最好能让二人反目成仇。”
他站在原地片刻,似是在思忖。
赵棠也没催促他,撑着脑袋侧卧在床,等着他回应。
终于,褚鹤抬眸,目光落在她脸颊上,眼底闪烁着难以揣摩的幽光,他说:“奴确实有个想法。”
赵棠道:“说来听听。”
褚鹤眼波流转,像是隐隐带着几分笑意:“需公主以身入局,公主真的想知道吗?”
赵棠眼中有些疑惑不解,但想到若是真能挑拨两人关系,以身入局又何妨?
自幼她便明白,想得到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取,付出代价也在所应当。
“眼下徐平卿正在乎你,若是这时让他得知裴惊蛰欺辱你,想来会很容易成功。”褚鹤道。
赵棠微微蹙眉:“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本宫再去找裴惊蛰不成?”
褚鹤眼底闪着幽光,缓缓朝着她走来,撩开了垂下的床纱,弯腰望着赵棠,那双眸子莫明带着几分压迫感。
又是这样,显露出了他作为帝王后才不加以掩饰的威压。
想起以往在床榻荒唐经历,褚鹤如同饿狼一般永远不知疲倦,只知道汲取,让她疲累不堪,像是撤去了浑身力气,光是想想就全身发软。
她不禁后仰了几分,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她声音冷了几分,说道:“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褚鹤声音缓缓,又富有磁性:“今日裴惊蛰不是已经来过,既如此,除了你与他,何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公主一口咬定他对你不轨,明日倾诉给徐平卿,他若不信要去询问裴惊蛰,你再斥责他信裴惊蛰不信你,他心中自有定夺。”
赵棠陷入思虑,询问:“倘若他真就信裴惊蛰不信我呢?”
她可不认为自己在徐平卿那个疯子心里,还能比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兄弟来得重要。
褚鹤声音有些冷:“如果他都信裴惊蛰不信你了,公主又何必将宝押在他身上?这样的人,迟早也会听信了裴惊蛰的谗言而放弃公主。”
赵棠一听,心下一凉。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徐平卿本就信不过她,那么他要是听了裴惊蛰诋毁她的话,岂不是直接叫她前功尽弃?
倒不如用这件事搏一搏,得出个结果,也免得日后关键时候生出变故。
再加上,这样还能给裴惊蛰泼一盆脏水,恶心他一番,实在是一举两得。
赵棠眼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亮,颇有些期待明日的一试。
“公主若是想好了,作戏就得做全套,既然要栽赃,就得做出被裴惊蛰欺负过的模样来。”
她听到褚鹤的话,抬眸看向他,与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对上,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每句话都像是在引导她朝着他想要的方向走。
赵棠虽然心下不爽,但为了明天计划能成功,还是仔细想了一番。
她已然重生了一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清纯小白花,略加思忖便知道要想让人以为她被人欺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身上留下痕迹。
她定然不会去找裴惊蛰,那么就只能是……
赵棠看了眼褚鹤,褚鹤俨然猜中了她的心思,唇角微微上扬,说出的话带着钩子,勾人心魄:
“奴,甘愿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