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铺面大门敞开着，班世飞几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麻溜儿的踩着单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店里不止程大义一人，还有距离这里远的一个蛇虫蚁药的老板，程清华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悦。
因为程北大的原因，她很少和旁人接触，来到这里两个月，也就和隔壁的商店老板娘说过几句话，还都是因为过去买东西。
程大义跟什么人来往她都可以不管，只要不拿着她的钱去挥霍就行，但也不能往家里带。
程大献和程大亮这活生生的教训摆在那里，他的心怎么就这么大？
不是她夸张或者王婆卖瓜，觉得全世界就程北大最好看，看谁都觉得对方对程北大有图谋，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更何况，程北大的情况不同常人，要不是她二十四小时盯着，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程大义喝得晕晕乎乎，指了指桌上一盆串串，程清华看了一眼，还剩下好几十串，当下又皱眉。
“清华是吧，来来，坐下吃点，给你们买了菠萝爽。”卖药老板笑呵呵的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瓶菠萝爽来，还问或者喝啤酒？
程清华冷笑一声，拉着程北大往里走，可是程北大饿了，看到有好吃的就不愿走了，指着那一盆串串让她给她拿。
“来嘛，一起坐下吃，听说你们今天开晚会啊，有没有上去跳舞啊？”
卖药老板还不死心，自以为笑得一脸老实，却不知那双眼睛已经暴露了自己。
她就知道程大义交不到什么正常的朋友。
“没有跳舞，倒是捡到一把刀，不知道利不利，你想试试吗？”程清华从书包里把水果刀掏出来在手上抛了抛。
卖药老板看向程大义。
你女儿这样，你不管管？
程大义不知道是不是喝糊涂了，以为现在还是他当家做主的时候，手往桌面上一拍，问程清华想干什么。
又转向卖药老板：“没妈管的孩子，就这样，我也管不住，一点当爸爸的威严都没有，草他娘的，一点不听话。”
卖药老板假意劝说：“孩子嘛，哪个不调皮，谁家都是这样。”
“不，我们家不同，一个傻的，一个不听话，还都是女儿，我们家绝后了，绝后了啊……”
程清华气了个半死，把刀收起来拉上程北大上楼，程大义觉得自己身为爸爸的威严再次受到了挑战。
“站住，整天去哪儿都带着那个傻子，有什么好带的。老班，今天我话说在这里，这个女儿，给你了，你要不要。”
程清华想不明白程大义闹的是什么。
以前就算是喝多了喝醉了，顶多就是喊几声她妈的名字，叫两声就睡，从没像今天这样发酒疯。
是真的醉了还是假醉了？
“别别别，人小孩还小呢，你别说这种话。”卖药老板两眼冒光，见程大义醉了，戏做得一点都不真诚。
“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就问你，要不要。她虽然是个傻的，但可以生孩子，给你生个儿子，不用像我一样。”
程大义说完要来拉程北大，程北大尖叫一声躲开了。
程清华先将程北大送到二楼关在房间里，找了画画本和零食给她，沉着脸下楼。
外面还有程大义醉醺醺的声音。
“做不了主啊，是不是，老班，你得帮我……”
程清华转身进厨房拿了把砍柴刀气势汹汹出来，对着桌上的东西就是一顿狂砍。
什么啤酒瓶饮料瓶统统噼里啪啦砍了个稀巴烂，打砸的声音在夜里特别热闹。
隔壁已经关灯的商店亮了灯，似乎是在听动静。
程清华一把将装串串的脸盆掀翻摔在地上，附近又亮了几盏灯。
“发什么疯。”
程大义吼一声过来想抢她的砍柴刀。
程清华躲开，又对着那猥琐的卖药男人挥舞了几下。
程大义更气，一脚就将她踹翻了。
也是真的是喝多了，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喝得多，程大义下手特别重，程清华往前一扑，书上的砍柴刀拍在地上弹起，震得她的脸颊骨又疼又麻。
“大义，别了别了，我回去了，别打孩子。”
卖药老板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假意劝了两声，屁滚尿流跑了。
“你麻痹的，一点不听话，要你有什么用，砍碎了丢池塘里喂鱼。”
那一瞬间，程清华好像能感觉程大义真想这么做。
她的砍柴刀被他抢了过去，锋利的刀锋在灯光下散着白芒，程清华下意识眯起眼睛，砍柴刀劈下的那一瞬间瞳孔一缩，就地往旁边滚开。
没等她爬起来，程大义竟然紧跟着被踹翻在地，手上的砍柴刀啪嗒一声摔了出去。
踹翻程大义的人逆着光，但程清华还是看清了来人。
那人快速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然后拉到身后。
“小兔崽子，狗杂种，不上学跑来我们家，也想上程北大吗？她就在楼上，你上去吧，嘿嘿……”
说完捡了那把砍柴刀，步履踉跄的打了个嗝，看样子之前说要把程清华砍碎了喂鱼的不是气话。
程清华推开跟前的人，但是那人佁然不动，反而反手将她牢牢摁在了身后。
“狗杂种，滚开。”
程大义做了几个往下砍的动作，眼神越发凶狠起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可信，程清华一直以为程大义对她是无限的容忍，因为他对她上大学有着谜一样的执着。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
他那双眼，像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是真的要砍死她。
也不知道是被哪一点刺激的，程清华那一刻也升起了狠辣的心思。
如果两个人当中有个人要死的话，那她肯定不能死。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了很多，怎么把程大义弄死，怎么制造自己无辜受害的证据，如何逃脱法律的制裁……
程大义喝醉了，脚步不稳，如果她真的下手，程大义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程清华悄悄水果刀揣在手上，在程大义看过来的时候用力推开身前的人，提刀迎了上去。
多年后，她回想起这一日，仍然无比庆幸。
幸好，当时有个人拉住了自己。